廖海军案件 对话张玉环案再审辩护律师王飞：我不信刑讯逼供者能逃脱法网

王飞

8月4日，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张玉环故意杀人案重新判刑，最终以“原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宣告张玉环无罪。在听到张玉环“无罪”的那一刻，该案再审辩护律师王飞觉得“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2017年，在记者曹英兰的帮助下，王菲成为张玉环案的律师。在接受《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采访时，王飞表示，张玉环案的平反离不开社交媒体、家庭成员和法律界，三环之一不可或缺。

在接受张玉环采访时，他这样提到王飞律师:“我在监狱里看报纸和法律节目，看到他在河北帮廖海军平反，廖海军即使被关了16年也能出来，所以我想我肯定会出去。只要我活一天，我就坚持一天。”

平反案件的关键在于坚持

广州日报:张玉环案取证难吗？

王飞:这个过程花了三年多。其实每一个委屈都是很难的，需要做很多工作。在我们代理期间，发出了成千上万封信。获取证据并不是特别困难，因为本案中没有指向张玉环犯罪的实质性证据，而将他绑死近27年的两个有罪供词实际上非常不一致。两天，一天在地里杀人，一天在自己家里杀人，所以我觉得这是假的。每个人都会对一个事实有自己的判断。律师很容易判断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后来，我们读了那么多张玉环写的申诉信，还有这种漫长的审判，其间有狗咬，我想这些手段足以让人屈服。另外，之前我们平反的所有案件都表现出了这样一个规律，所以我认为张玉环当时在这个案件中被认为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他没有依靠证据，而是完全猜对了。

广州日报:平反张玉环案的关键是什么？

王菲:我觉得关键在于坚持。其实这个案子我是去跟江西高院说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一种委屈。否则，如何解决两个疑惑？第一，如果事实清楚，为什么这个案子要审八年？另外，判决中的法律规定非常明确，你必须有明确的事实和充分的证据才能定罪。但是张玉环的法律文件上说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说明法官对本案没有信心。第二，如果证据确凿，两个未成年人能救张玉环的命吗？会被杀死。所以我会根据这些因素来判断。我想他们可能以为这个案子内部解决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解决。

所以在我看来，平反此案的关键在于坚持。只要你坚持，这个案子不难判。不是什么复杂的案件，是我遇到过的最简单的冤案，但是当事人被冤枉的时间最长，是两个极端。

王飞律师和张玉环的母亲。

除了“表白”没有直接证据

广州日报:为什么是最简单的委屈？

王飞:过去，有些案件确实有证据似乎指向当事人，但在本案中，除了供词外，没有直接指向张玉环犯罪的证据。一个人为什么不杀人？他为什么编造他杀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刑讯逼供的证据不能作为证据，必须排除。非法证据不能当庭出示，所以这个案子比较遗憾，主要是疫情的原因。如果不是疫情的话，我们早就坚持给它供应这个口排除了。如果排除此案，没有证据证明张玉环犯了罪，这是绝对无辜的，而不是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本案没有不清楚的事实。事实非常清楚。不是他干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广州日报:你认为办案过程中刑讯逼供的原因是什么？应该如何避免这些问题？

王飞:第一，可能是当时杀人案件必须破的不合理的硬性规定，提供了刑讯逼供的可能性。破了一个杀人案会给后面的调查人员很大压力。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线索去破，很可能会基于这种压力去找替罪羊，让一个不是真正凶手的人成为真正的凶手，然后一定要刑讯逼供。

二是调查人员急功近利。因为杀人案肯定是大案，任何地方大案破案后都会立功。在这种兴趣的驱使下，一些研究者可能会忽略一些基本的客观事实。所以，有时候不排除有些调查人员是故意造假。

第三，也有可能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根深蒂固的有罪推定思想导致刑讯逼供。很多调查人员都是靠一种经验主义，只靠一些人的表达和其他因素，制造一些先入为主的想法。因为他心里觉得你是罪犯，你现在不承认是因为你诡辩，而这个时候他可能会激化刑讯逼供的做法。

广州日报:绝对清白和事实不清有很大区别吗？

王飞:对，你在网上看一些评论的时候，说他还是嫌疑人。他只是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所以人们以为警察可以随时再次调查他。

"我相信我会更坚定地做事。"

广州日报:你当时为什么接受这个案子？

王飞:曹英兰，当时jtv的记者，发现我这个案子。其实是乡村医生张有龄发现这个案子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他感到内疚，觉得如果张玉环不守口如瓶，他就不太可能受委屈。我们后来告诉他，你做的是对的，你现在做的是对的。你出于医生的良心说了实话，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后来委屈了，不是你造成的。

曹英兰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的时候，我们根据我们这个职业的敏感程度，判断这个案子有80%以上是错案。在我们遇到张玉环之后，我们更加确定这个案子是个错误的案子。后来整个案卷完全印证了我们之前的一些判断。

广州日报:其实你接这个案子不容易。听说差旅费不够？

王菲:有时候没办法。每个人都有同情心。看到委屈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想帮帮他。而且根据我们的经验，确实能帮到他，其他律师不一定能成功。江西乐平案之后，我们在江西高院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我们会更加重视我们的案子。

我们一直都是实事求是的，包括乐平案，在我们多次与法院沟通的时候，我总是说，如果一个通过我调查的人没有被冤枉，我绝对不会为他申冤。我知道我们的律师对社会负责。我不能救一个真正的凶手，让他再杀人。法官关心的其实是我们律师关心的。所以我们会做大量的调查，排除他是这个案子真正凶手的可能性，只有说服自己，才能坚定的推动这个案子。从这个角度来说，法院还是相信我们的判断和职业道德的。

事实上，当我代表张玉环时，我做了很多工作。我在他们村呆了一个多星期。因为案件本身没有他犯罪的证据，我只想知道他的性格，然后他和两家人之间是否有重大矛盾。杀人一定有动机。正常人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杀人。后来发现，孩子的家庭和张玉环的家庭并没有实质性的矛盾，甚至关系还挺好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仅仅因为两个孩子调皮捣蛋就杀人是不合理的。然后我们也看看他家的位置，离一条路那么近。他在中午11点杀了人。我不认为他能在如此暴露的环境和时间里杀人。我当时判断这个故事是假的。只有是假的，才会有很多荒诞，才会有一些经不起推敲的地方。所以我对这个案子的判断其实是从各方面进行的，我基本上确信这个口供一定是假的。如果是办案的话，一定要形成自己的心证，内心确信自己对这个东西是什么样的有把握。形成这样的信念后，你会更坚定的去做这件事。

“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广州日报:听说张玉环无罪释放后，你是什么心情？

王飞:感觉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虽然我遇见张玉环时没有答应他，但我心里其实想我会救他，但我不敢告诉他。我们不能给他希望，因为像这样的每一个案例都是困难的，不确定的。就像我们行业说的，这个案子是可以平反的，就像你中了彩票一样，是低概率事件。但当时我的判断是，对一个人做了一件假的事，做成了杀人犯。我觉得这已经超出司法底线了。我不相信这个底线能被打破，所以我还是有信心扭转这个事情的。

“你不接，他就没希望了。”

广州日报:感觉你越来越失意，越来越勇敢，一次又一次的接这些疑难病例。

王飞:我之前说过，如果你去了，也许他还有一线希望。你不回答，他就永远没有希望，永远放不下这个东西。有人说你受了委屈，这一切都可以忘记。我想那是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的。事实上，我们不能忘记。有的人可能会受委屈，一辈子都是平反。即使平反不成功，他也会这样做，这将伴随他一生。所以我经常见客户的时候，一般都会说你是否确定不是你做的这件事。他说我确定，我非常确定，我就是当事人，我很清楚我到底做没做。我告诉过你，只要不是你干的，就应该有希望。有时候有必要鼓励这些人，因为他已经在那里了，尤其是二十多年了。如果他不鼓励他们，他会完全一个人绝望。

广州日报:你代理了这个案子，应该是张玉环的一个希望。

王飞:主要是，他也坚持。一般来说，坚持的一方也能打动我们。包括我们现在代理的一个案件，我相信他们在不久的将来是无辜的。

文字·图形/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程一伦实习生王亚新来自江西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