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 童年记忆：守村人

文同余婷路人

也许，他是我们童年记忆的守护者。

-序言

“村官”是人们口耳相传的名字。现代发达的互联网技术造就了无所不知、无所不知的百度。面对这个本地名字，一直没能给出明确的定义，网上只搜集到一些零散的信息。

村官往往心智不全，表现出憨厚愚笨的特点。他们善良热情。他们总是出现在村里的婚礼和葬礼上。不需要特意去找。村里只要有红白喜事，经常不请自来。他们总是忙着帮忙烧火和上菜，或者帮忙搬东西。他们到了，只需要给他们一瓶散装白酒，一盒烟，然后管理几顿饱饭。我老家有几个村支书，年龄大小不一。有些人已经失去了印象，但我不能轻易绕过其中一个。他家门前有一棵大槐树。他是家里第二个。暂且叫他怀儿吧。现在，怀儿应该比我大20多岁。他不高，脸上有一个黑色的伤疤。两家相隔不远。他的思想似乎永远固定在十二岁。通过这30年，他的彩色图形不断叠加，变得复杂和立体，直到变成黑白。

孩子们恐惧的幽灵

90年代初的沂蒙山区，人民善良淳朴，物质生活却没有那么富裕。冰箱和电视就更不用说了，村里没有电源，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生锈的手电筒。

物质生活的贫乏并没有影响我们童年的幸福。农村孩子自然有自己的娱乐方式，爬树摸鸟巢，下河抓鱼虾，白天钻树林，晚上玩捉迷藏，晴天唱儿歌空，下雨玩泥巴，反正总有适合农村孩子玩的游戏。

玩疯了总是有点调皮。农忙的父母没时间管教我们，但父母有法宝。每当我们不听话的时候，父母只要喊一声“把你扔给怀儿”，连调皮的孩子都吓得马上沉默，和父母一起回家。当时的怀儿就像是恶作剧的幽灵。他比我们越来越大，爱欺负别的孩子。当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他会到处捣乱，要么吓得其他孩子哭，要么偷偷放火烧了他们的干草堆。当时只要有怀二，村里的孩子都吓得不敢出门。久而久之，他成了孩子们心中的幽灵，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越是没人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越是到处惹事。事情已经持续了几十年。现在看来，怀儿被冷落了。他需要在村子里有一些存在感，但当一切恢复正常后，再天真的人也会感到孤独。在童年的记忆里，怀儿经常独自爬树眺望远方，或者躺在村里的渠坝上，或者去果园里取些好吃的水果，然后送给几个玩伴，或者从某个地方带回一些有趣的物件。只要有人和他在一起，他就热情无私地把它给每个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充满了对温暖的渴望，但他的顽皮行为却招致了村民的批评。孩子的想法很简单，远没有想那么多。人们害怕的是他脸上的伤疤，牙齿和爪子的怪异行为。

无所不能的超人

由于怀尔的恶作剧，他的父母受到了很多村民的批评，但他是一个思想永远不成熟的人，所以村民们不得不特别尊重他，给他更多的宽容。只有和怀尔在一起的人才会被村民贴上“坏孩子”的标签。怀儿身边的朋友好像越来越少了。开学的时候，怀儿几乎成了独行侠。

他的智商只有12岁左右。他父母早在他符合入学条件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村里的小学。不幸的是，由于他的智力增长缓慢，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成绩。同学上高中的时候，他还在村里读小学三年级。矮桌椅已经容纳不下一个快二十岁的年轻人，所以他的父母不得不带他回家。到我们上学的时候，他已经辍学很多年了。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似乎都不再那么怕他了。也许是怀儿觉得他的恶作剧让他寂寞了，怀儿开始懂事了。他不再吓唬孩子，不再放火烧别人的柴堆。校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勉强同意让他在学生下课的时候去学校玩。

怀二和同龄人相比心理不成熟，但和只有七八岁的孩子相比，他是最聪明的。他逐渐成为孩子中最有威望的人，一个被村民视为傻子的人，在我们这些孩子中找到了存在感和崇高的尊严。下课后，他带我们玩我们以前没见过的游戏，但对他来说，他玩了十几年，对玩的规则了如指掌；放学或放假后，他带我们去森林里找最大的鸟巢，去地里挖最甜的野果，去河里抓最大的鱼虾。他已经背熟了村子的各个角落。我们成了怀儿的忠实粉丝，怀儿在全村孩子心中就像偶像，大明星。

失去士兵的将军

年复一年，村里小学的孩子陆续走了。怀儿还是带着他们玩最古老的游戏，爬最高的树，摸最大的鸟巢，抓最大的鱼虾。最后一次看到怀儿在村小学玩，是初中三年级，村小学的孩子越来越少，但是怀儿依然是他们心中的明星，就像他是我心中的明星一样。

初三毕业的时候，村里人跟我说怀儿出事了。怀二是村小学孩子的明星，但明星不仅要带孩子玩游戏，还要承担孩子的安全风险。可惜怀尔年仅十二岁，没能看到这一点。还是仲夏，怀儿带着孩子来到河边的森林，继续重复着多年前爬树摸鸟巢的游戏，但另一个村孩子也来到了这片森林。这是怀尔固有的疆域。他虽然按照孩子的想法去想，但还是坚定的维护着自己的森林，自己的鸟巢，自己的鱼虾。最后双方发生冲突，另一个孩子受伤，村里有些孩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怀尔的父母再次向门口道歉，说了平息风波的好话。但是，从那以后，村小学的大门就对怀儿关闭了，他只能偷偷往校门里面看；村民禁止孩子和怀儿玩耍，怀儿成了一个人的军队。他打了三十多年的游戏，爬过三十年的树，摸过一次又一次的鸟巢，没有人和他分享河里的鱼虾。那年秋天一个寒冷的下午，我趁着周末回家休息。我走在路上，看见怀儿一个人在树林里捡树叶，一个人，就像一个丢了兵的将军。

那年冬天，村小学最后一批孩子转到镇中心小学，村小学关门，村里开始新农村建设。怀尔引以为傲的森林被夷为平地，种上了蔬菜大棚。上游水库蓄水成为饮用水源，村里的河水逐渐干涸，鱼虾消失。怀尔失去了最后的玩伴和几十年的游乐场。

虔诚的基督徒

失去玩伴和游乐场的怀儿很孤独。也许人们只看到了他稚嫩的心灵，却没有看到他四十多岁。当他走近细看时，他的鬓角微微泛白。

他爱上了喝酒抽烟，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让他帮忙，但多少烟酒充塞了他的寂寞，多么热闹的场面也没有给他往日前呼后拥的尊严。怀儿年纪越来越大，比同龄人大得多。他的母亲信仰基督教，被认为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当她看到儿子抽烟喝酒四处游荡时，她妈妈带他去了村子里的小教堂。在圣经和赞美诗之间，怀尔再次找到了精神寄托和自我价值。他从来不和别人争位置，而是默默的坐在教堂门口的凳子上。他读圣经的声音最大，唱赞美诗的音调最高，虽然他听不懂主和摩西的故事。他成了村里基督教队最勤奋的成员。他每天按时去教堂，还兼职打扫卫生。他无怨无悔，风雨无阻，任何一个老基督徒都有不方便的腿脚。怀儿也愿意骑三轮车带他去教堂。怀儿为了表示虔诚，在母亲的监督下戒烟戒酒。

人在追求什么的时候，即使饿了，精神也总是饱满的。大学毕业前一年的圣诞节，我遇到了在教堂外忙碌的怀儿。他在给旁观者讲圣诞故事。他的语言没有逻辑性和系统性，但他充满激情和自信。他的心智还是十二岁，但眼睛里的光芒却多了很多。

墓地里的赞美诗和眼泪

怀儿的妈妈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和我妈是远房亲戚。每次见到我，她都主动问候我，告诉我基督的伟大，福音的力量。我不信封基督教，但我很尊重她。就因为她照顾怀儿几十年，我觉得值得大家尊重。

怀儿的母亲突然去世，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以至于怀儿心里毫无准备。再见到怀儿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父亲了，脸色不太好。我妈告诉我，怀二的妈妈去世后，怀二还是保持着去基督教会的习惯。他没有坐在门口，而是坐在他母亲的位置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大，声调还是那么高。他唱歌的时候就哭了。我想他想念他死去的母亲。即使他的心智只有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也会想念妈妈。后来怀儿不去教堂了，改去母亲的墓地。村里有人看见他在母亲的墓地前大声唱着赞美诗，读着圣经，眼里满是泪水。

怀尔去母亲墓地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是凌晨，有时是下午，甚至有人听到他深夜在母亲墓地唱赞美诗。我觉得他去墓地的那段时间就是他想妈妈的时候。他的声音在墓地回荡，让很多人感到毛骨悚然。最终，在村民的压力下，怀儿的父亲和哥哥禁止他去墓地，只在清明或上坟时带他去墓地祭奠，但当时他已不再唱圣歌，只留下眼泪。

最后一面

最后一次见到怀儿是春节假期的时候，我拿着年货走在街上，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我定睛看着怀儿。他又开始抽烟，身上也有酒味。我主动跟他打招呼，怀二姨惊喜地回应我。“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都是一个村的，我绝对记得你”；

“你在外面当官？”怀儿打了个嗝，握手递给我一支烟。

我礼貌地挥挥手，“我不抽烟，我在外面兼职”；

"这家人出去工作，回来抽烟."怀儿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我。

我再一次解释“我真的不抽烟，你也少抽”；

“哦”怀儿似乎不明白；

我以为这次聊天结束了。怀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我在学校和你一起玩，带你去挖鸟巢吗？我还记得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忘了，很久不玩了，而且是小时候发生的。”我赶紧打断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怕他在路人面前说我小时候的其他荒唐事。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50块钱递给他，说:“给你50块钱买些鞭炮玩玩，我先回家工作”，然后匆匆回家，只剩下怀儿带着钱，一脸茫然。

怀二不缺钱。村里已经为他申请了补贴和生活津贴。他的日常生活由他的哥哥和父亲照顾。比起那些无助的无家可归的人，他的处境还是不错的。

年后回到单位工作，暂时忘记了怀二。直到有一天，我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怀儿已经死了。医生说抽烟喝酒致癌。我有点愕然。我没想到那次会议是一次告别。他曾经是我心中的明星偶像，是我童年记忆中的偶像人物，但现在他已经去世了。心里全是空。早知道这样，我就可以多和他聊聊，聊聊当年的游戏，聊聊我爬过的树，我摸过的鸟巢，还有他帮我抓的鱼虾，甚至我都可以陪着他。

有些人迟早会离开，有些事不会被记住。怀尔和我的玩伴守护着我的童年故事，那些他没有来得及告诉我或者我已经忘记的童年故事也不会被记住。

☆关于作者:玉亭一路人，山东平邑人，山东临沂大学毕业，学生时代就热爱文学阅读和摄影。余婷路人甲从小生活在沂蒙的红热之地，他那淳朴的沂蒙人性格使他的文章呈现出朴实的文笔。近年来，他写了诗歌、散文等260多部文学作品，在军队内外的新闻媒体上发表了许多新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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