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生活 北岛：精神赤贫才是最大的危机

在刚刚结束的香港书展上，近几年处于半隐居状态的诗人北岛与读者交流了一个多小时。60多岁的北岛穿着浅灰色西装和白色衬衫。他看起来很平静，提前准备好演讲，以缓慢的步伐对数百名听众讲话。

生活和诗歌很难兼得

北岛在《安魂曲》中引用了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诗句:“因为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有一些古老的敌意”。指出“诗人很难与生活保持距离”。至于什么是“古代敌意”，他给出了如下解释:“从字面上看，古代是指原始的，具有传统意义，甚至可以追溯到文字和文字的源头。敌意是一种诗意的陈述，其实是指某种内在的张力和悖论。

“如果里尔克安居乐业，拥有三五套房子，甚至是大地产生意，挥金如土，能写出《秋日》、《窦娥冤》这样传世的作品吗？如果卡夫卡从来没有在父亲的阴影下生活过，青春成功，婚姻幸福，一本书一本书出版，整天忙着算版税，他能写出《城堡》《审判》这样改变世界小说场景的作品吗？”在北岛假说中，安居乐业和伟大的作品看似鱼和熊掌，很难兼得。他用华莱士·史蒂文和歌德的例子来说明，这种潜在的古代敌意也可以在表面的美好生活和平静的外表下看到。

北岛经历了20多年的流浪生活，做了6年混凝土工，5年铁匠。他笑着说，他以前是个“大锤”。当时他和一群年轻的知识分子被抛到社会底层，彻底改变了生活方式，开始反思，对语言变得敏感。而流浪，“不同环境写作，是远古的敌意”。同样，他因此“有了更大的地图，与更复杂的文化现象对话”。诗人在演讲的最后指出:“可怕的不是苦难和失败，而是我们对自己处境的无知”。相对于生活的动荡和漂泊，精神上的赤贫才是最大的危机。

作家和他们母语之间的关系很紧张

北岛康介在演讲中指出，古代的敌意包括三组紧张关系:“一个作家与他所处的时代的紧张关系”、“一个作家与他的母语的紧张关系”、“一个作家与他自己的写作的紧张关系”。他还通俗地总结了这三组紧张关系:“一个作家不仅要和世界过不去，还要和母语过不去，第三个还要和自己过不去”。他认为作家必须这样做，他们与自己竞争。“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没有这样的防线，即使他们彻底向世界投降，也是同流合污，无可救药。”。而“一个严肃的作家在写作中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和自省”。

回忆30多年前，北岛说当时中国人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官方话语几乎禁锢了所有人的思想和表达”。他举了个例子:“年轻人不能再谈恋爱了，爱的语言都消失了，不像现在，泛滥了。比如你想对你爱的人表达微妙的感情，你会写:‘我们来自世界各地，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他认为，当时“诗歌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拯救中国人的作用”。因为“诗挑战刻板的官方话语”。

同时，北岛指出，中国人面临着新的困境。“去意识形态化之后，现代汉语陷入了新的危机。可以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语言垃圾的时代”。一方面，行话无处不在，包括学者、商人、政治家的行话。行话也渗透到了高等教育中。“写论文是具体认识行话的过程”。另一方面是“语言的泡沫，包括娱乐语言、网络语言、新媒体语言”。在所谓的全球网络时代，雅俗结合形成的最大共同点就是简化了人类语言的表现力。我们的语言又变得苍白，北岛主张所有作家都要面对“超越语言的垃圾，还原汉语的丰富、犀利、清新，重新命名世界”的现实。

写作与孤独相伴

北岛把写作比作手艺:“写作是手艺。不同于其他工艺，它是一种精神工艺。想要真诚，那是一门孤独的手艺，必须走自己的路。每一个以写作为终身职业的工匠，都要经历这条规则的考验，但他害怕，如履薄冰。

在他眼里，网络这种新兴的、不可抗拒的新媒体，是一种很好的传播媒介和工具，也是一种灾难。“诗如酿酒，埋在黑暗中，但要成为好酒需要很长时间”。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读诗，读纸质书，而不是把人生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时间奉献给互联网。

现在的文坛，人多噪音大，娱乐、商业化、写作逐渐紧密相关。一些作家的高频曝光和出场，与僻静的北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近年来，关于作家粉丝成群结队的现象，北岛有一句尖锐的话:“粉丝是一个商业阴谋”。他把粉丝现象比作“小邪教”，认为它“充满了煽动性和蛊惑性的色彩”。领导是作者，骗钱骗色，信徒是粉丝，得到不同程度的心理安慰。”。“这本来是娱乐的事情，现在扩展到文学文化圈，这和我们整个文化年轻化的趋势有关。”。在他看来，这种“低龄化”的后果和表现是:“作家不再引导读者，而是为了迎合更多的读者而反复降低自己的写作水准和标准。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作家和读者的勾结，我们的文化在不断的粗化和泡沫化。他坚信自己的立场是“反范”，认为作家应该是一个很孤独的职业，“诗歌是文化的标高”，不会有大众读者。他暗示所谓的粉丝也需要古代的敌意，怀疑他崇拜的作家，监督他爱的作家。

北岛坚持他的孤独。他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成功的人，因为失败与古代的敌意密切相关。作为一个作家，通过获奖来看成功是很肤浅的。他真正看重的是自己是否在内心认可自己的工作，是否得到同龄人的认可。诗人需要与生活保持距离，写作与孤独紧密相连。面对古人的敌意，北岛表示自己很幸运，从未放弃写作。

文章来源:人文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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