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看焦虑症京军名医 民营医院在这个城市抗疫中立了大功，但疫情后他们为何普遍焦虑？

经历了非典、甲型流感、手足口病、婴幼儿奶粉事件……宿迁在过去20年的所有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从未失去过链条。私立医院很服从管理。从来没有人说民营医院只知道谋利，不会调动。

2020年5月，新冠肺炎肺炎疫情刚刚过去，江苏省有关部门的一名官员来到宿迁，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李阳准备挨骂。

因为这几年这位官员一直对宿迁是私立医院的状态不满。在此之前，李阳多次出席由干部主持的会议。当他听说“有的城市把医院都卖了，但是水平不高”的时候，他立刻习惯了低头。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官方一反常态。视察完一家私立医院，他说:“是的，这家医院很棒，比公立医院好。”

当时在场的李阳听到这个赞后惊讶的抬起头。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两年前，李阳可能不会这么惊讶。毕竟宿迁做民营医院十几年了。虽然2013年政府斥资26亿重建了一家公立医院——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但民营医院主导的环境并没有改变。

然而，2018年，江苏省检查组的一位领导视察宿迁后表示，“一个地级市没有公立医院”，这导致宿迁在2019年初开展了“在每个县级市重建1-2个公共区域卫生和医疗中心”的运动。去年，李阳把新建的妇幼医院作为公立医院卖给了政府。

根据李阳的猜测，官方突然“不合时宜”地肯定私立医院与私立医院在新冠肺炎疫情中的表现有关。

席卷中国的新冠肺炎疫情并没有在江苏省造成严重后果——总共有654人被确诊，没有人死亡。病例最少的两个城市宿迁和镇江，没有任何二代传播病例。

和过去十年一样，宿迁抗击疫情的主力军是私立医院。从2006年起担任宿迁市卫生局局长十多年的退休官员周感叹道:“我们经历了非典、甲型流感、手足口病和婴幼儿奶粉事件...在过去20年的所有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宿迁从未失去它的链条。民营医院对管理很听话，从来不像外面说的那样，说民营医院只知道谋利，不能调动。

但在抗击疫情方面取得巨大成绩的民营医院，在疫情爆发后普遍焦虑不安。

△宿迁人民医院是宿迁最大的民营医院。本文所有图片均由谭卓拍摄。

私立医院和公立医院一样活跃

1月23日，武汉关闭前夕，两三千宿迁人从武汉返乡，还有从外地回宿迁的人。防疫形势非常严峻。

宿迁市疾控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回忆说，疫情爆发之初，江苏省和宿迁市的领导都在担心，90%以上的医院都是民营的宿迁市能否经受住考验。在市外疫情防控阶段，需要派医生到机场、高速公路接外国旅客。他们首先考虑的是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这是去年以前宿迁市唯一的公立医院。

但市领导也担心，只从这家医院带人会让医院负担过重。所以他们还要求另一家大型医院宿迁人民医院做好准备，先把参加抗疫工作的人员名单放出来。

当以金陵药业为大股东的民营医院递出名单时，负责防控的官员震惊了:“他们很重视，名单上全是高水平、高水平的医生。”结果官方说服他们负责转运的防控，不需要派职称太高的人。"送一些小男孩去了解疫情防控和急救知识."

随后，市人民医院相关负责人几乎每天都给官方打电话，表示可以随时上前线。相反，这位官员为没有把他们送到前线而感到内疚。当时，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每个人每天都带着两个急救箱上下班，以防万一。

宿迁市第三医院是一所以精神病学为主的私立医院。在江苏省部署之前，他们主动开通了24小时医生热线，为被隔离人员提供心理咨询。接到市防控官员的电话后，三院的人非常激动:“我们终于有机会为防控做出贡献了。”一般的公共事件，这种精神病院是没有机会的，也不想“缺席”。

“当政府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很积极，但又怕政府不让我们参与。”泗洪县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解释了他的不安全感。“政府送自己的作品，才能说明把你当自己人”。

武汉关闭前后，有400多名海归从武汉回到泗洪。这家私立医院前后，每十天就有200-300多名医务人员被派去轮班工作，他们与卫生和卫生委员会以及公安部门的人一起在高速公路交叉口和偏僻的旅馆值班。泗洪县其他几家二级民营医院也是如此。

宿迁市人民医院安排了医院四分之一的医护人员到公路路口、商场等地，并派出重症监护室、ICU科室的17名高级医师到传染病医院，护理人员也在副高以上。一天深夜，传染病医院急需ECMO和呼吸机，通知市人民医院连夜将其急救设备送往传染病医院。

“他们投资的是真金白银，不谈条件。”周感慨。

1月下旬，宿迁市卫健委要求各县医院建设负压病房，泗洪县民营医院立即投入500万元建设10张床位的负压病房。“后来政府主动给我们补了230万，每年还了30万的维修费。我们很满意。”私立院长说。

△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是宿迁市十几年来第一所公立医院。

所有私立医院都准备战斗。

但只有15人被送往武汉

20年来，在宿迁市几乎所有民营医院的环境下，卫生系统官员与民营医院建立了相对和谐的关系。“宿迁私立医院由公立医院改制而来，院长为医院原科主任、院长、副院长。和莆田系不一样。他们非常谨慎，非常规范。”周对说道。

宿迁市卫生系统的一名官员在与其他城市卫生和卫生委员会系统的同事聊天时表示，该市的一名艾滋病患者想在公立综合医院分娩时，需要派主任协调。即便如此，两家最大的公立医院还是谈了很多客观原因，拒不接受。宿迁的官员有些自豪地说，这里没有这样的问题。一个电话过去，私立医院马上就会接到。

但在我国公立医院为主体的大环境下，宿迁是个异类。在评价医院的时候，难免会有“公立”和“私立”的标签。

疫情结束后，宿迁市卫健委一位官员前往无锡开会。会上，一位去过武汉求援的医生发言:“这次疫情防控充分说明，民营医院靠不住。你看宿迁送武汉。人这么少。”

这位官员听了之后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宿迁的每一家民营医院都提交了招标。最后送多少人去武汉由省决定。考虑到宿迁医疗能力弱，送的人不多。”后来听说这个医生在很多场合都这么说。他很无助。"宿迁无权评论他的医院."

在这次抗疫行动中，宿迁向武汉派出了15名医护人员。在私人场合，宿迁私立医院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而且声音还挺大。“如果省里不送我们，那就是歧视。”。这句话立刻被宿迁卫健委的官员制止:“你也可以理解为关心。”

李阳的医院派了一名护士负责ICU。当晚9点，我接到卫健委通知派人员去湖北帮忙，几乎所有护士都报名了。11点，确定了一个技术好，家庭负担轻，刚结婚半年的骨干护士。

三个月后，护士回来，李阳给了她一次性补助8万元，每月增加工资2000元。在宿迁以下的县城，2000元可不是小数目。"我们都把她视为英雄。"

受疫情影响，宿迁所有民营医院1月和2月亏损严重，眼科、口腔科等科室停止会诊。宿迁市人民医院门诊量下降20%左右，1月份亏损1000多万元，2、3月份亏损1500万元、1300万元。

即便如此，宿迁市人民医院的奖金和工资都是去年12月份按照标准发放的。对于拥有近2000名员工的人民医院来说，员工的工资成本一个月上亿，这可不是一笔小开支。而且到了5月初，医院除了政府补助外，还单独给了一线业务人员奖励。

与此同时，东北某市公立医院迟迟不给一线人员补助，甚至有些医院想拿回一部分给湖北医护人员的补助。

△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鸟瞰图。

焦虑的来源:

重建公立医院会带来不公平竞争？

“我们担心的不是私立医院的热情，而是它们治疗危重病人的能力。”八点卫生新闻联系了几个不同的宿迁卫生系统官员。在谈到疫情期间私立医院的表现时，他们都表达了这种担忧。

直到2019年，宿迁市还没有一家三甲医院，最大的民营医院宿迁人民医院是全市唯一的三级综合医院。与宿迁同级的地级市徐州，三级医院十几家，淮安有七八家三级医院。

宿迁人民医院多年来一直垄断。宿迁卫生系统工作人员表示，人民医院缺乏压力，门诊楼和医技楼共用。2010年病房很紧张，加床很乱。卫生部想让它单独建门诊楼，医院不热心，拖了很多年。

△门诊楼和医技楼一起使用。

自2001年宿迁医改以来，每年宿迁政府部门都会收到重建公立医院的建议。2010年，宿迁市政府终于下定决心要重建一所公立医院。最重要的原因是“宿迁缺乏优质的医疗资源”

2013年，宿迁市政府投资26亿元启动建设2000张床位的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2015年竣工。

在宿迁政府官员看来，建设大型公立医院会在私立医院之间造成竞争和鲶鱼效应。

效果立竿见影，市人民医院立即开始规划拖了很久的门诊楼，提高了医护人员的工资。

△宿迁市人民医院新门诊楼。

宿迁的卫生系统官员一直相信他们能平等对待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他们认为有必要多跑医生。不是所有公立医院都好，也不是所有私立医院都好。这两种类型的医院在相同的环境中公平竞争。

但显然，李阳等民营医院的院长并不这么认为。“当时最大的公立医院卖不到1亿元。现在重建花费20多亿。难道不是政府发出的信号吗？”他说。

李阳的焦虑很深:“没有公立医院的时候，大家都在同一个环境里竞争。但政府突然放出大量资金，以及政策、医保等公立医院的倾斜，会突然扼杀私立医院。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他的焦虑不无道理。他隶属于江苏省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医院。因为制度特点，他从一开始就“赢在起跑线上”。除了政府投资建设，建成后，江苏省13个地级市三甲医院都派出骨干医生负责一个科室。

宿迁市人民医院作为民营医院，每年要缴纳3000万元的税收，占总营业利润的35%左右，但第一人民医院不仅不需要缴纳，政府也会投入资金。

2015年后，宿迁医保资金紧张，但同期第一人民医院收入从短短几年的一个亿增加到两亿，到2019年达到7.5亿。

很多私立医院的院长认为，在有限的医保基金池中，如果优先发展公立医院，私立医院的医保金额自然会减少。

近十年来，以宿迁市人民医院为主的一批优秀民营医院在肿瘤治疗和疑难手术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但从2015年开始，医保收紧了复杂手术和肿瘤治疗的报销。

以李阳的医院为例，之前接待过很多来自安徽的癌症患者，因为在安徽一个化疗疗程2万多，他的医院把费用控制在1.5万以下。癌症治疗多年占医院收入的20%左右。“超过医保限额后，这部分患者会失去一个。病情越大，病人赔钱越危急。用这部分名额做十个痔疮阑尾炎手术就是赚钱。”李阳说道。

宿迁市人民医院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长期以来，作为宿迁最大的医院，他们擅长脑外科、神经外科和复杂心脏外科，经常做几万个手术。但是由于医疗保险总额和平均费用的限制，他们很难决定是否参加。

这种情况，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民营医院在疑难杂症领域的发展。

私立医院的需求；

医疗改革和医疗保险不应该有歧视性政策

李阳的焦虑越来越重。宿迁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公立医院。

去年，经营了10多年综合二级医院的李把自己新成立的妇幼保健院卖给了当地政府，让其创办一家公立医院。

2019年初，宿迁决定实施在每个县级市重建一两所公立医院的决定。

宿迁卫生系统的一名官员表示，最合适的方式应该是以收购为主体。“有些地方医疗资源比较饱和，比如泗洪县的边界镇，总人口只有30万。已经有两家相对较大的私立医院，每家有200张床位。如果建成300张床位的公立医院，医疗资源肯定是过剩的。”

李阳不反对与公立医院多元竞争。公立医院建立后，私立医院的管理更加规范。在一些医疗资源饱和的地区，医疗需求是固定的，一些没有自己特色的小型民营医院有倒闭的危险。“特别是疫情过后，有的医院三个月不交费，有的半年不交费。如果这样能促进优胜劣汰，那也不是坏事。”

△一些一级民营医院倒闭倒闭倒闭。

他不担心与公立医院争夺效率。宿迁医改这20年，不是所有民营医院都挺过来了，竞争的是运营效率。“做得好的是对原来的公立医院进行了改革，管理者是当时公立医院的骨干。没有医学背景的老板进来了，很快发现赚不到钱就走了。”

李阳二级民营医院年营业额达到几个亿，利润却不到10%。而他身边的那些房地产大佬朋友，同样的投资，利润是他的几十倍。在过去的十年里，他赚的钱一直在医院不断投资。“中间他只花了两三百万买了自己的房子。”他说。

去年8月，政府买下他的医院后，开始投入运营。“在收购之前，每天的门诊量是1100左右。收购后下降了一半，只有500左右。”

在医务人员工资上，公立医院给医务人员的是国家标准工资，但李阳医院的骨干医务人员的工资是公立医院同级医务人员的1-2倍。在公立医院工作多年的李阳深知公立医院的弊端:“公立医院靠时间提升职称。大家都一样，不能体现医生的价值。”

在药品和耗材的管理上，私立医院比公立医院更有动力降低成本。“一个心脏支架在公立医院卖18000多，但在我们医院8000块就能拿下来。”

宿迁市卫生和健康委员会的一名官员也证实了他的说法，即宿迁的医疗费用低于邻近省份的县市。"安徽很多人来宿迁看病，就证明了这一点."

李阳最担心的是，越来越多公立医院的成立，会让政府“有所偏袒”。在同质化竞争的前提下，民营医院肯定会吃亏。李阳所在的县卫健委的官员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向他保证:“你们发达的私立医院做高端医疗，疑难杂症，公立医院能保基本。”但现实中，2015年后，医疗保险的限制使得民营医院对新技术和不治之症的投资越来越受到限制。

渐渐地，李阳也感受到了政策的倾斜。从医保控制到医院配置120辆救护车。之前在李阳建立的两家医院，一家综合医院，一家妇幼医院，120救护车不会去妇幼医院。“但现在，一半的车祸等外伤患者将由新医院分配。”

宿迁市人民医院的一位经理在最近参加政府会议时，对宿迁所有民营医院的诉求说:“我们不怕与公立医院竞争，如果竞争是有序的、良性的、错位的。只要国家的医疗改革和医疗保险对我们没有歧视性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