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赵天宇 “局外人”赵天宇:非常容易接受命运的安排
这个夏天,赵天宇有得有失,但就像他的厂牌“局外人”一样,他不想成为谁的“偶像”,他只想做自己,做下个时代的、有态度的艺人。
赵天宇并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眼泪
“确实是有难过的情绪在里边,但是我觉得,我最好不要展现出来。因为我不太喜欢。”赵天宇说。
我们以为他不太喜欢的原因是,被冒犯。结果他说,“是感动。”
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去哪了
赵天宇是如此坚持他“局外人”的设定,哪怕已经承认了在节目组的设计之下有点感动,他也还要斟酌半天措辞来否认:“心里也不是特别……”,“一般很少有人能够让我感动。而且我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值得感动的事情。”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明明就是个特别容易动情的人,光在《明日之子》的舞台上,他就几度眼泛泪光。所谓的不为所动的“局外人”,应该是这个又敏感,又爱哭的年轻人的理想人格。因为只有那样,才可以在受到伤害后,不会痛。
他从来不是那种激烈反抗的人。他的姑妈回忆他,“男同学找他打架,伸手拦着他不让走,他就不往前走,折回去,不跟人家发生冲突,回来以后也不跟家长说。”
那或许是因为,接受现实,是他学到的人生第一课。两岁时他接受父母离异;小学时接受同学欺负;再大一点,接受失恋:他从小学就开始喜欢的女孩子,初中时和隔壁班一个打篮球的男生交往了。赵天宇和女孩住同一个小区,每天眼睁睁看着那男生送她回家,“只有一条路,我也不能绕路走,不然回不去,看他俩在前边拉着手,可难受了。”
无非是早早明白,这个人间,不以他的意见为准,不以他的感受为意。
赵天宇的厂牌“局外人”大概就代表了他的生活态度
他没法指望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小时候爷爷带他去郊外钓鱼,赵天宇误以为池塘里的浮萍是陆地,一脚踩进水里。“那时候上小学,还不会游泳,可能自己有天赋吧,扒拉几下就浮上来了。”
他描述了挣扎上岸后的情况:“心里面一直‘咚咚’的,觉得刚才好像快死了。平复了一下,去找爷爷,准备得到一些安慰,可能是抱一抱或者是摸摸头。爷爷说,你把衣服换一下,然后就走了。”
这段经历除了教会他游泳,还教会了他从不期待得到别人的安慰。
就像在这次比赛中,网友们会抱怨薛之谦、杨幂、华晨宇三位星推官有时过于严肃。但是对于赵天宇来说,星推官们都特别好。“就是挺温柔的。”而和其他两位星推官相比,“幂姐更是温柔多了,她在台下我没压力。”
所以,想要得到什么,那一定是取决于自己的决心,而不是别人的态度。甚至包括,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做的,都没告诉大人。”小时候,他就曾一个人坐飞机,从老家武汉飞去深圳看妈妈。这也不是家里的安排,“是自己提出的,那时候小,闹着要妈妈。”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坐飞机:背一个包,家人给送到机场,交给空姐带上飞机,身上挂个牌子,全程有人托管,下飞机也有空姐直接领到接机人面前。但他回忆起来,还是“特没有安全感”。临到必须离开妈妈回武汉,他舍不得,躲在被子里哭,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其他时候,你那些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到哪去了呢?”我们问赵天宇。
“都攒着。”
“会写到歌里吗?”
他断然否认:“不会,只是存在我的心里。不管伤心的还是开心的,都会记在心里。”
唯一有可能流露的时候,“就是喝酒,喝完之后坐那儿和大家聊天,彼此交换一下过去的故事。因为这个时候,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场合说出来,就当个玩笑了。”
像蟑螂一样活下去
以赵天宇的成长经历,为什么能做到从不抱怨命运?
“当你特别不喜欢一种生活状态时,就会想尽办法。”他调侃,“像蟑螂一样活下去。”
他没有办法更改系统自带的故事背景,能更改的,只有自己的技能点。父母各自成家,他从小在亲戚家寄宿,在邻居家蹭饭。那时候他的第一要务是把饭吃饱,“谁家有饭就吃谁家的。能够活下去就是很好的事。”
再大一点,他想学音乐,但没有钱交学费,他一面打零工攒钱,一面想尽办法结交老师,到处蹭课,“想各种各样的办法给学了。”
因为之前的磨砺,才有现在这个大家喜欢的赵天宇
学的东西越多,越觉得自己需要离开原来“贫民窟的那个圈子”,因为那种环境“容易把人的精神状态带得萎靡”。然后他开始考艺校,去韩国当练习生,包括参加《明日之子》,无非都是“想让自己变得积极,学更多东西,接触更好的人群。”
“好像一直在牵着一根绳子走,把自己从过去的生活里拔出来。”赵天宇描述。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去抱怨,至多分析自己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带到一句,自己从小就知道讨人喜欢的重要性:“一个人的时候不会那么活泼,但可能是社交手段吧,我知道更活泼、更热情,大家才会喜欢。这些可能都刻在骨子里,成为本能了。”
但更重要的是,当他发现自己的爱好之后,其他的东西都变得不重要了。“对我来说,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痛苦都不是痛苦,唯一的痛苦就是做不了音乐。”
他给我们举了在韩国当练习生的例子。在武汉他就读成龙影视传媒学院,大一时被选拔去韩国当练习生。结果到韩国刚放下行李,就被拉去跑了十公里。
“我这样体型的人,跑10公里是很困难的事,折返的时候就开始困难了。不过那天有学长带着我跑,我一边想着不能给中国人丢脸,一边坚持跑下来了。”赵天宇回忆。
在韩国的时候,再辛苦,赵天宇也没想过要放弃。
然而时间一长,跑步成为他感觉最舒服的训练项目。“每天睡三小时,其余从早上八点到第二天凌晨五点,都是训练时间。长跑是唯一让人觉得放松的,因为你没有睡眠时间,总觉得身体状态很萎靡。而长跑,最少20公里,最多40来公里。跑完发一阵汗,终于感觉精神了。”
而其他的时候,赵天宇一人被关在一个小房间,自己练习唱歌跳舞。“老师一个礼拜来检查两次,指导一下,然后再继续自己练。”
这种状态维持了一年,“没有间歇,也没有休息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但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比如说,练习时晕倒,又比如说,因为在韩国长时间独处,“回国后跟人沟通都变成了比较困难的事情,整个都不习惯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让他对“局外人”有了特别深的感触:“在国内的时候,你有必要去社交。但在那个小房间里,你不用跟任何人有交流,慢慢就习惯那种孤独的感觉,喜欢上这种把自己关起来的状态,再让你跟外界联系,还不大习惯。”
“好像代价有点大?”
“不大,其实不大的,我如果想从过去的状态里跳出来,必须得付出一些东西。我的经济状况不好,我的学习环境也不好,我的朋友圈子也很乱,那如果我想进步,就必须割掉一些东西。”赵天宇平静地说。
做下个时代的、有态度的艺人
有一位朋友,在十年前看选秀的时候就特别担心:自己万一有个孩子,孩子万一有个音乐梦想,音乐梦想万一被带上了选秀节目,那么,在节目里,作为父母的他们,会被孩子描述成什么样啊!
这种杞忧在这个夏天消失了。看了《明日之子》她感慨:万一孩子想去选秀就去吧,反正他们只是来唱歌的,不附赠各种强拗造型的励志故事。
“没错。”赵天宇说,“唱歌你就好好唱歌,搞这些花花肠子干啥,没有啥意思。”——一定意义上,对于比赛结果,他也是那个局外人。
他从小就决定要学艺术,此前他父亲有送他去当兵的想法,他为此偷偷去纹了个身——以为军队会因此不收。“好像后来听说也能当兵,划不来。”
从小就决定学艺术的他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那你小时候认为的艺术,和现在有差别吗?”
“完全没有。”赵天宇回答,“我到现在还是觉得,艺人是搞艺术的人,而不是出来卖艺的人。因为你卖的应该是你的作品,而不是你自己。”
这大概是他整场采访里,最不体现局外人辩证法的时候。“比如说,艺人结婚了可能会掉粉,但搞艺术的人不见得,因为你看我的作品就好了啊。我的歌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别听,我的电影、我的书,都是一样。但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才听我的歌、看我的书,我觉得没必要,绝对没必要。”
“但有的时候我们会感觉,艺人只是承载某种大众需要的形象,内里的意志并不是他们本人的。”
“那可能是上个时代的艺人吧。”他说。
所以能够理解,节目里已经有了毛不易这样令人惊艳的创作型歌手,赵天宇却还是会在比赛中选择原创作品作为参赛曲目。他说:“创作是非常自我的事情,你写东西是你自己的事,被不被大家接受是大家的事,跟你自己的关系不大,也没有必要去比较。没有可比性。我写的东西跟他写的东西必然是不一样的,对我来说,我只要把自己想表达的表达出来就好。”
“那粉丝的期待和你的自我出现矛盾的时候呢?”
“那我也不会变。我特别感谢粉丝喜欢我,但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喜欢我了,我没办法,因为我还是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因为艺术就是自我的事,我不可能脱离艺术的概念,做一些所谓的商业化的东西,这样自己都会觉得太没意思了。我觉得在下一个时代,真正能够把艺术做好的、或者说,真正吸引人的艺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