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问题 书评｜为何西方人试图彻底解决中东问题，却催生了更多遗患？

作者|王三义

“结束一切和平，和平”，一句迂回而富有哲理的话，出自阿奇博尔德·韦维尔。他的原话是:“打完了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似乎在巴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创造了结束一切和平的和平”。

其中一个词“和平”就是讽刺。他想表达的是，他假装为和平做安排，却不做和平。世界大战结束后，中东战争开始了。大卫·弗洛姆·金用这句话作为他的书名，并在他的书的开头引用了整个句子。书的全称是《和平终结一切和平:奥斯曼帝国的衰落与现代中东的形成》。这本书的第一版是三十年前出版的，栾立夫翻译的中文版是最近出版的。

1922年，凯末尔率领土耳其军队进入士麦那。

第三类是战后形势分析。作者认为苏俄被绥靖了。划定苏俄与土耳其、波斯和阿富汗的边界至关重要。奥斯曼统治结束后，其领土被土耳其、英国和法国瓜分。土耳其民族独立建国，英法应在各自势力范围内行使委任统治，共同管理中东。这完全超出了欧洲大国政治家的预期。土耳其的边界是1922年下半年与盟国商定的，并在第二年的洛桑会议上得到确认。1922年12月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成立后，通过与中东和中亚邻国签订条约确定边界。中东似乎实现了和平。

针对以上三种问题，大卫·弗洛姆·金有如下评论:第一，欧洲人对中东的占领和统治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们发现改造中东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程，“欧洲人再也没有完成这项事业的资源和毅力”。英国人想长期留在中东，但也有在中东建立霸权的欲望，但前提是实现这个目标不需要太高的成本，就像丘吉尔提出的低成本控制中东的天才计划一样。问题是这样的前提不存在。因此，英国在中东的委任统治不仅不成功，而且陷入了巴勒斯坦问题，被迫离开中东。

第二，英国在中东的政策和计划刚出台的时候看似辉煌，但真正有效的时候，就基本过时了。战争期间，那些挖空思想的协定和条约随着战争的进展空。战后的中东计划要么因为中东局势的变化而破产，要么因为英国内阁的变动而搁置。比如希腊因为凯末尔的军事胜利，打算成为空的谈资。英法俄妥协的成果，随着首相和外交大臣的更换，“人与茶同行”。英国政府在判断中东局势时犯了许多错误，政治领导人有时变得热情高涨，有时对推行中东政策失去兴趣。

第三，显然，英法等国低估了宗教在中东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俄罗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英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们最不关心的因素恰恰是中东矛盾和冲突的根源。第四，1914年至1922年欧洲在中东的战争和条约试图彻底解决中东问题，但产生了更多的问题。20世纪中后期中东的大部分战争、冲突和动乱都可以在1914年至1922年的各种事件中找到。那些看似暂时解决的问题，却孕育着更猛烈的冲击。换句话说，1922年后，中东走上了无休止战争的死胡同。欧洲人根据自己的政治制度将中东划分为独立的世俗国家，显然是不成功的。

大卫·弗洛姆·金的《终结一切和平的和平》一书出版后，他的观点很快被学术界所接受。学术界普遍认可大卫·弗洛姆·金的观点，可以归纳为三个要点: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盟国做出的一系列决定塑造了现代中东”；

必须注意的是，“现代中东的国家和边界都是欧洲人炮制的”，来自英国政治家和外交官的想象和判断；

从根本上说，“中东的旧秩序已经被破坏，但新秩序还没有建立”，不良后果将在未来慢慢显现。

描绘三国协议的俄罗斯漫画。

三

英国和法国划分了一系列新的国家，

这符合殖民者的意愿，但却违背了阿拉伯人的利益

有许多书反映了英国控制中东的历史。除了早期苏联学者斯蒂芬·比里格的《英国在中东的侵略史》、乔治·柯克的《中东战争》、凯多里的《英国与中东:奥斯曼帝国的崩溃，1914-1921》、伊丽莎白·门罗的《英国在中东的时刻》，以及后来约翰·费希尔的《库松与英国在中东的帝国主义》，1916-1916年艾伦·泰勒的《欧洲列强与1916-1919年的中东》，这些研究者都是关于如何划分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与大卫·弗洛姆·金一致。《现代中东史》的相关著作也有专门的章节描述了英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之后对中东的规划和“指导”，涉及到当时的一些重要事件。

大卫·弗洛姆·金的主题和观点与伊丽莎白·门罗和哈拉·卡姆拉瓦相似。伊丽莎白·门罗的《英国在中东的时刻》有一个战时事件和计划以及战后外交政策实施情况的概要总结。哈拉·卡姆拉瓦在他的书中写道:“中东的历史有着如此宏伟的图景，我们很难将其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从20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到第四个十年，这一关键的历史环节创造了我们所知的“当代中东”。迄今为止，欧洲统治的“遗产”影响了中东国家的内外政策。建于20世纪20年代的国家建筑在50年代和60年代逐渐得到加强。一些国家今天仍在建设和巩固国家建筑，边界争端是后来各种规模冲突的根源。内战的幽灵仍在中东徘徊。”

这期间，大事改变了中东各民族的命运。随着欧洲人的开放统治，一些新的国家和新的王朝诞生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的政治变革。探索中东为什么贫穷落后，动荡暴力，是中东研究者关注的问题。总有说不完的文章，说不完的话题。国际学术界的研究成果相当丰富。客观地说，大卫·弗洛姆·金的作品只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进行了新的探索。他对1914年至1922年重大事件的看法，大多是综合其他学者的论文和著作的看法。

十年前，我研究了英国在中东的委任统治，并引用了大卫·弗洛姆·金的书。对“奥斯曼帝国解体后中东地缘政治变化”、“1914-1923年英国中东外交及其结果”、“英国操纵约旦建立自己国家的利益选择”、“侯赛因-麦克马洪通讯形成原因分析”、“授权地区各部分差异分析”等具体问题的研究，我试图深化和拓展。

大卫·弗洛姆·金作品中的故事和论据很明确:英国终于在1922年控制了中东，实现了19世纪以来围绕“东方问题”的外交追求和愿望，对中东做出了合理的安排。然而，从阿拉伯民族独立和解放的角度来看，我们对1914年至1922年这一时期会有不同的理解。有一些具体问题需要进一步探讨。

英语书《终结一切和平与安宁的阴影》

1918年奥斯曼帝国崩溃后，阿拉伯民族摆脱土耳其统治400多年，却没有获得独立和解放，成为英法的托管领土。站在英国的立场上，或者追随丘吉尔等外交官的脚步，并不是不可能“理解”他们为谋求和平所付出的心血，而是很难减轻大英帝国在中东的殖民罪责。显然，英国称霸中东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涉及到英国在波斯湾的地位，英国到印度的交通线路畅通，苏伊士运河的发挥，英国与其他欧洲列强的竞争，英国与新苏联政权的角逐。

在英国人眼里，大英帝国“始终重视阿拉伯人的愿望和要求”，但阿拉伯人的反抗并没有停止；英国支持犹太复国主义，但以犹太人的抱怨和敌意作为交换，英国政治家和外交官的痛苦似乎并不被理解。这些问题的本质在于，英国官员和法国官员根据自己的意愿划分阿拉伯地区，并“创造”出一系列依附于英法的新国家，这些国家被划分为许多小国。这些小王国的出现符合英法殖民者的意愿，却违背了阿拉伯人民的利益，留下了这些国家之间的边界和领土争端、民族冲突和宗派冲突。

客观地说，英国人并没有像早期殖民者那样掠夺，而是试图重视和维护与阿拉伯民族的“友好关系”，希望得到当地人民的支持和拥护。既然如此，为什么英国在中东的统治失败了？为什么1922年后中东地区变得更加动荡而不是和平，导致几十年后的许多血腥冲突和战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卫·弗洛姆·金在《以和平结束一切和平》中的详细描述和精准洞察，只是我们判断中东问题的出发点和依据，而不是最终的判断。读者在阅读这本书时，应该会对大卫·弗洛姆·金的“谈话”印象深刻。如果他们能多思考，就会收获很多。

作者|王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