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斩断了洛阳的龙脉 除非皇陵皆可盗之 谁是洛阳盗墓链带头大哥

洛阳疯狂盗墓现象的背后，是魔道消长的隐秘江湖；盗墓利益链延伸到的保护伞触及了这个江湖的核心

□我们的见习记者上官明明|文

洛阳城是第十三王朝的古都，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被誉为“最早的中国”。100多位皇帝在此定居，朝臣返回西天后，大多将遗骨葬在被誉为千年龙脉风水宝地的邙山。

邙山，分层的墓葬，“卧牛少之地”也让延续至今的盗墓行为几乎演变成一种产业。以发掘文物为主要动机的盗墓活动在洛阳风起云涌。盗墓贼使用的洛阳铲甚至延伸到了世界文化遗产龙门石窟保护区。2010年底前后，西山东坡也被盗。近年来，洛阳盗墓的疯狂行为越来越多。仅在2011年初，就发生了多起盗墓杀人案，许多古墓被洗劫一空。

当地警方经常把盗墓视为棘手的问题。在与盗墓团伙的较量中，编织了一个古老而新颖的隐江湖；盗墓利益链延伸出的保护伞触及了这个江湖的核心。

龙门石窟案

“现在抓这些，其实都是苦力，是盗墓系统的底层。如果你继续追究下去，参与盗墓团伙的人会越来越像雪球。”

2010年11月2日拂晓。洛阳龙门山上，巡山的游侠听到柏树林发出声响。跟着声音，几个人逃了，影子消失在密林中。护林员看到一个“石头门”被运到了路边，钢丝绳、小轮车、铲子等作案工具被丢弃。

“龙门山又被盗墓贼挖了！”这是不到两年内第二次龙门山被盗。洛阳市洛龙区公安局龙门派出所民警李志达在回忆财新《新世纪》记者时表示，“如果是几分钟后，石门可能就要装车运走了。”

龙门峡位于河南省洛阳市以南12多公里，中原腹地，由沂水河分割。自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峡谷东西峭壁的峭壁逐渐被开凿成石窟来雕刻佛像。其中，唐代大规模创作的作品尤为著名。经过400多年的历代雕刻，形成了绵延近1公里的龙门石窟。

1982年，龙门山成为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2000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龙门石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并划定了保护区。在石窟雕刻中，西山石窟奉先寺的“卢什纳佛”是石雕的典范。大佛后面西北约800米处，是禁止游客进入的保护区，上面说的盗掘石门就是从这里来的。

当日，保护区工作人员将石门运送至山下龙门石窟研究院，并向辖区内派出所报案。成立了盗掘古墓“11.2”专项工作队。

据洛阳市文物专家鉴定，石门为国家一级文物——唐代“辅兽环”。在一块高1.5米、长1.2米、厚约30厘米的石板上，两只长角兽各衔一个圆环，四周是莲花状的高浮雕。“辅兽圈”石门发掘后，洛阳市文物保护部门对现场进行了保护性发掘。据有关人士透露，财新《新世纪》记者透露，该古墓为唐代古墓，目前已发掘出莲花王座形状的地砖结构。石门下是否有地宫等文物遗存有待进一步发掘鉴定。

“北京的一位文物专家鉴定后，他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石门。”李志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鉴于事件的敏感性，此案一直保密。

犯罪现场遗留有矿泉水瓶、烟头等工具。警方确定了“带着东西找人”的思路，以盗窃、挖掘现场为重点，展开了半径5公里的调查。案件的突破口最终确定为盗窃挖掘现场留下的小轮车。专责小组通过调查该品牌的轮胎销售点、附近的小型加工厂和建材租赁站，获得了关键线索。随后，我们发现龙门村村民李和冯被严重怀疑。“11.2”事件后，两人突然失踪。警察决定逮捕这两个人。

2010年11月14日凌晨，李在回家的路上被逮捕。庭审后，李向冯、、等12人讲述了龙门西山盗墓的故事。

根据“11.2”工程的相关资料，2010年10月，张俊杰等人发现了一年前被盗的古墓位置，并确认石门仍埋在地下半米处。10月30日，他们挖了石门，把它从古墓中拖了出来。由于保护区的砖墙与外界隔绝，张俊杰等人趁黑摸古墓，将石门抬上了准备好的小轮车。十几个盗墓贼分成几组，一部分负责放哨，一部分推着小轮车，其余的在森林里把钢缆绑在柏树上，试图一步一步把石门拖到山顶。

石门太重，张俊杰等人一次只能拖出二三十米。或者遵循盗墓行业“鸡鸣灯不沾金”的古训。第二天拂晓，张等人把石门和作案工具藏了起来，然后悄悄退去。

晚上工作这么晚，一大早就撤离了。11月2日，当张俊杰和其他盗墓贼第三次被抓时，他们被护林员发现，弃石门而逃。

李被捕后，截至2010年12月24日，警方在冠林、宜川、汝阳、商丘共抓获犯罪嫌疑人、冯、、翟等11人。另外三人在逃。

根据专案组披露的信息，犯罪嫌疑人的相关供述显示，上述十人属于三个盗墓团伙，他们在陕西、河南流浪多年，盗窃古墓。被捕犯罪嫌疑人明确供认盗掘古墓十余座，形成了当场盗掘、当场购买、倒卖古墓、出售文物的犯罪体系。

“我们现在抓的其实是苦力，是盗墓制度的最低级。”李志说:“如果我们继续追查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像滚雪球一样卷入盗墓团伙。”

盗墓趋势

几年前还收敛点，“工程”这几年也没停过。两个规矩，只要不动皇陵，没人会死，其他地方随便挖。”

洛阳位于河南省西部，黄河南岸。它是由周公在12世纪建造的。中国历史上将近三分之一的皇帝都葬在这里。俗话说“生于苏杭，葬于北方”。邙山陵，位于洛阳城北，东西长近50公里，南北宽20公里，内有自周以来多个朝代的皇帝和将领。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厚葬之风，盗墓也成了延续千年的行业。据“11.2”专案组有关民警介绍，、李、等盗窃古墓葬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出生在农家，但靠盗墓为生多年。盗墓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根据《刑法》，任何人挖掘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和古墓葬，或者走私国家禁止出口的文物，可被判处无期徒刑，并处以罚款、没收财产和其他处罚。

然而，在利益的驱使下，盗墓卖文物在洛阳从未销声匿迹。据原洛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党委委员、2002年“12·10”工程具体负责人张建岳介绍，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文物收藏的兴起，盗墓现象重新抬头。

警方在打击盗墓卖文物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少内部人员与盗墓者勾结的案件。1994年，洛龙区公安局缉私队原队长郭勇被判处死刑。2002年，在公安部支持下，洛阳警方成立“12.10”专案组，严厉打击盗墓倒卖文物团伙。然而，在猛烈的攻击下，盗墓者将洛阳铲发掘到了世界文化遗产龙门石窟公园。

“11.2”盗墓案只是洛阳近年来盗墓的冰山一角。洛阳警方一名民警向财新新世纪记者承认，现在盗墓猖獗。

2011年1月13日，洛阳市益阳县一群盗墓贼抢劫古墓时，墓穴坍塌，当场古墓中三人死亡。

2011年1月16日，洛阳市孟津县平乐镇左寨沟村9名盗墓贼盗走一座汉代古墓。那天深夜，村民们被盗墓贼挖土的重击声惊醒，报了警。直到警车靠近，盗墓贼才开始逃跑。三名盗墓贼掉进不远处的深沟里，造成一死两伤。

2011年2月14日晚，洛阳邙山镇发生一起杀人案。5名盗墓贼因赃物分配不均发生争吵，1人当场死亡。

除了盗墓引发的命案，还有一些盗墓贼干脆放弃了“栖息乌鸦不沾金”的规矩，白天肆无忌惮地挖坟。

浐河区小里村，在离村口不远的一片约400亩的土地上，散落着100多个盗洞。它曾经是马坡村的一部分，是享誉海内外的洛阳铲的发源地。清末民初，马坡村村民李雅子首创半圆柱铲，后来成为最著名的盗墓工具。

据附近村民称，上述地块已被征用，将用于建设工厂。大多数盗墓的人白天都会在这片土地上挖掘。一般情况下，白天要在绿纱的掩护下挖墓。如今，这片暂时“无主”的土地成了盗墓贼公然“探宝”的地方。除了烟头和手套，被盗洞穴周围散落着古人的遗骸。

一位专业法官说，从破碎的陶瓷碎片和丢失的铜钱来看，这些墓葬多为汉墓和唐墓。从盗洞顶部到墓室的扫墓规格来看，大部分属于平民墓。

达官贵人的坟墓逃不过盗墓贼的手。浐河乡石家湾村的一块土地上矗立着一座近百立方米的土堆。据村民说，这是一座汉代古墓。古墓的方圆有100米长，洛阳铲挖掘的洞被密集地覆盖着。在面对墓碑的地方，盗墓者挖了近3平方米的盗墓坑。这片土地被一家企业征用了很多年，但一直闲置至今，也没有人请盗墓贼来这里探洞。

不仅挖古墓，还明目张胆抢文物，屡见不鲜。2009年4月12日晚，位于孟津县平乐镇金村金龙寺的白马寺东北约4公里处，一群人在控制了几个寺庙管理人员后，拿走了一尊北魏的石佛。时至今日，这尊石佛依然下落不明。

“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为洛阳警方工作的李志说，警方连管都管不了。洛阳盗墓界的老鬼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前几年有个收敛点，这几年的‘工程’从未停止过。两个规矩，只要不动皇陵就不死，其他地方随便挖。”

公安部监管大案要案

“宋氏兄弟”除了依靠财力和暴力称霸洛阳文物黑市外，最大的本事就是‘如果他们的手下被公安机关抓到，活动之后就能把大事化小’。"

十年前，金龙寺北魏站的佛像被盗断。照原样抄完佛头，村民们把它粘在一起。2006年秋，供奉寺庙石佛亭的北魏站佛，曾在半夜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抢劫，但由于寺庙看守人的艰苦斗争而失败。

据知情人士称，2002年受到“12月10日”工作队袭击的是犯罪集团成员。

如今洛阳在打击盗墓和文物保护方面所面临的形势仍然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了逃犯嫌疑人，大多数被绳之以法的盗墓团伙成员都已获释。据一些警方消息人士透露，这些人正在洛阳盗墓和文物界若隐若现，再次控制了地下文物的江湖。

2002年11月底，公安部接到举报函。一位自称是文物爱好者的人说，在多年处理文物的过程中，发现洛阳倒卖文物的现象十分猖獗，这些文物在广州经过香港后流失海外。无论它看到的文物数量和价值，就连洛阳博物馆陈列的藏品都难以匹敌。报告中提到的文物几乎都是从古墓中盗来的。

当年12月4日，时任公安部副部长的白敬富批示:“组织特种兵，精心设计指挥，尽快扫网。”

12月10日，公安部下令刑侦分局召集河南、广东两省公安部门领导召开专题会议，要求以河南警方为主力，两地侦查部门组织侦破查明涉案犯罪事实，彻底切断“豫广港”文物走私通道。“12·10”工程得名。

12月13日，时任河南省公安厅厅长的张程锋要求进行秘密调查，以确保所有犯罪嫌疑人都被抓获。“12·10”工程由时任河南省公安厅副厅长的杨德生任组长，以河南省公安厅刑侦、技术侦查和洛阳市公安局刑警为主力的专案组组建。

2003年，该案被列为公安部监管的大案。当时洛阳市公安局局长张泰是破案负责人之一。“接到郑州的指示后，我回到洛阳，秘密组建项目人员，”张太学向财新《新世纪》记者回忆道。“专案组的警力选拔有三个要求:业务熟悉、政治坚定、非洛阳市、孟津县。”

根据前述提交公安部领导案头的报告信，洛阳的文物基本上由“宋氏兄弟”控制，主要是宋、、宋延庆。宋氏兄弟的家庭和社会关系植根于孟津县和洛阳市，他们直接参与盗墓和贩卖文物。

宋严斌是宋朝长子，宋延庆排行第三。宋家的另外两个兄弟，二哥和四哥，都是洛阳的现役警察，号称“两红两黑”。宋家的其他家族成员和亲属也有当地的政治人物。

据“12·10”专案组调查，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宋、宋延庆兄弟开始涉足倒卖文物的活动，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与倒卖文物频繁接触的商业圈。根据专案组的有关资料，宋兄弟通过威胁、收买等手段，在门下聚集了一些活跃的文物贩子，并成立了以他们为首的盗窃、走私文物、挖掘古墓的犯罪集团，形成了盗窃、挖掘古墓、倒卖、走私文物的“一站式”犯罪网络，逐步控制了洛阳地下文物流通渠道，垄断了洛阳倒卖文物的黑市。

根据专案组的相关材料，经过初步秘密调查，案件涉及200余人，涉及陕西、山西、河南、广东、港澳等地。，大量国家珍贵文物流失国外。此外，工作队还掌握了涉及该团伙的164起刑事案件，其中43起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符合起诉条件；共查获各类文物565件，其中国家三级以上文物144件。

2003年1月13日晚，专案组采取了第一次逮捕行动。然而，宋兄弟那天并没有被捕。1月28日，“三子”宋延庆落网，被绳之以法，“长子”宋逃亡至今。

"有人通风报信了。"洛阳市公安局原副局长、刑警支队队长、“12·10”事件调查组组长李孝萱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在接受财新新世纪记者采访时，现已释放的盗墓团伙成员老庄证实，在专案组采取抓捕行动时，洛阳警方的“内鬼”已经通知了犯罪嫌疑人。

大捕之后，只能草草收网。在200多名确定线索的犯罪嫌疑人中，根据当时的证据，只有91名犯罪嫌疑人被警方逮捕。

2003年9月，按照河南省政法委的指定管辖意见，宋彦庆、蔡武堂、何建康、汤建强等14名主要涉案犯罪嫌疑人移送焦作市检察机关起诉。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