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玉 深航旧人李泽源受审

本报记者罗|文

“我不怕死。我是坐过牢的人，最多再进去一次。”大约七年前，深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李曾对他的朋友说过这样的话。

一言成谶。2013年4月9日，57岁的李走上刑事被告席受审。与他在竞标深航时的高昂情绪不同，他现在面临着人生中的第四次牢狱之灾。

李，原名李、李艺兴，辽宁兴城人。80年代担任38军汽车应急干部。他个子不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像个“姐姐”。“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说话很大声的东北人，吃肉很大，喝酒很大碗，发传单”，他的一个熟人这样描述李。

在他过去的生活中，他在监狱里度过了14年。1979年，23岁的李在长春因贩卖赃物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1988年在广东，因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1994年，他因伪造文件、欺诈和走私被解放军总队军事法庭判处15年监禁。

据说李在监狱服刑九年后，由于上级的保护，于2003年1月获得假释。次年，他改名为“李。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缺水，两边都期待。

出狱后的第三年，他真的迎来了最辉煌的人生。2005年，国企深航改组。外行李半路出家，参加了竞争，最终拿下了深航私有化后65%的股份。

但是，祸福相依。

深航被收购时，李等相关公司债台高筑，拆东墙补西墙，为李第四次坐牢埋下伏笔。2013年3月，北京市检察院第二分院起诉李涉嫌挪用公款。

同案起诉深航前高管5人，包括深航前董事长、前深航总经理兼董事李坤、前深航董事兼监事会主席许、前深航董事兼西北租赁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文彪、前深航副总裁兼首席财务官谢云双。"

6人被控两年内挪用深航资金20.3亿元，用于偿还李、等人控制的公司债务，其中7.5亿元未归还。

4月9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紧急休会

虽然李声称自己不怕再坐牢，但李现在已经老弱病残，甚至经不起审判。从审判的第一天起，李就需要法警的帮助才能站立，因为腰椎间盘突出症太严重了。

在庭审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10日下午5点左右，李在被告席上突然流了很多鼻血，鲜血滴进了他的嘴里，盖住了他的牙齿。参加庭审的律师告诉财新记者，李当时说他的血压肯定已经超过180，旁边的法警赶紧让他离开法庭，法官立即宣布休庭，庭审暂停。

据律师称，在之前的审判中，主审法官耐心而认真，仅法庭讯问阶段就花了近两天时间，给每个被告充足的时间陈述。在中国目前的司法实践中，这是一次难得的遭遇。

当天的审判原本计划持续到晚上八点。下午4点，法官还安排被告吃了点东西，让辩护律师休息，准备下一次质证。但在开始盘问李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了。律师说，毕竟他在看守所被拘留了近三年，身体不好。

同案另一名被告、深航前董事长赵翔后来因病取保候审。4月9日，当他70多岁的时候，他穿着病号服，在一名医生的陪同下，拿着一个氧气袋走进法庭。

因与李发生冲突，成为深航事件的举报者。但他在深航的行为也涉嫌犯罪，最终成为被告。

9日上午，法院首先进行了非法证据排除程序。被告人之一、深航监事会原主席许向法院表示，曾遭受刑讯逼供，侦查机关取得的口供是非法的；被告谢云双也称自己在调查过程中患病，被诱导。非法证据排除程序关闭，只有许、谢云双及其律师参加。所有其他律师和观察员都被要求离开法庭。

据财新网记者报道，法院不承认谢云排除非法证据的请求。但是，关于许的请求，法院认为，检方没有足够的证据否认非法证据的存在，法院将进一步调查。

令人印象深刻的投标

为了完成对深航股份的竞购，李于2005年3月仓促成立了深圳汇润投资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元，由李、、秦启江、宋祖禹四位自然人股东发起设立，其中李个人持有89%的股份，后三位并未出现在后续的一系列操作中。参与收购李的人士表示，李只是借用这些人的背景和名声来安排收购。

而注册资本只有1000万元的汇润公司，不符合“净资产不低于15亿元，总资产不低于30亿元”的投标资格要求。

李找到哈尔滨益阳集团共同竞购，最终以27.2亿元“天价”竞购广发银行持有的深航65%股权，从而获得深航控股权。

事后的发展证明，益阳集团无意收购深航股权，只是充当了惠润公司的“跳板”。2006年，益阳集团将其持有的深航10%股权转让给惠润公司。

尽管有这样的支持，真正需要招标的资金仍然是李最大的问题。拍卖中标后，惠润公司连首个30%股权8.16亿元都没筹到。李正在为这个奔波。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西北租赁有限公司前董事长刘文彪出现了。刘文标不仅为李从新华人寿保险公司吸引了约5亿元的资金，还帮助他解决了因已缴股权资金未达到预定的80%而导致股权转让无法完成的问题。2005年11月，惠润公司在刘文标公司提供的1亿多美元支持下，抵押了深航20%的股权，成功完成股权转让。

在收购深航期间，李迫于竞争对手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压力，将惠润公司的全部股份转让给..事后证明，赵翔确实持有这些股份。

国航的一个重要异议是李假释时仍然有罪，李有相关犯罪记录。

收购完成后，担任深航董事长兼法定代表人，李在幕后，作为深航高级顾问拜访当地政府官员，以开设分公司及相关航线为条件，在各地从事房地产开发。

当时67岁的是黎族东北人。曾任辽宁省锦西炼油厂厂长。1982年获国家“五一劳动奖章”，后任辽宁省锦州市市长，1989年任辽宁省葫芦岛市市长。

20世纪90年代末退休后，赵翔穿梭于辽宁和深圳之间，在深圳有很多人脉和自己的事业。在官场浸淫多年所获得的人脉正是李所看重的。

挪用资金的指控

2007年，新华人寿前董事长关因涉嫌挪用公款被调查。向新华人寿保险公司借款的李暂时栖身。与此同时，赵翔低价出售了深航在沈阳的翡翠城项目地块。据一位前深航高管称，这一事件导致赵和李之间完全失去信任。

虽然李认为只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但就法律效力而言，是深航的法定代表人。经过一番斗争，2008年，赵翔解除了深航董事长的职务，由李袁泽的儿子李默接任。

这时，两人已经反目成仇。他们的怨恨成了深航案的导火索。被踢出局后，就开始举报李。告密者最终成为被告，因为赵翔涉嫌参与多个基金。

根据起诉书，关于挪用资金罪，检方主要指控了七个犯罪事实。

2005年12月，李、、许利用职务之便，挪用深航收购大成酒店的6亿元资金，归李个人控股的东方集团金融公司、深圳汇润投资有限公司使用。上述款项在事发前并未归还。

2006年4月，李、、、许从深航投资重庆“君宜第一河岸”房地产项目中挪用3亿元人民币，用于惠润公司偿还债务。2009年9月，惠润公司返还深航1.5亿元。

2006年6月至7月，李、、、李坤、刘文彪、谢云双从深航挪用10.2亿元人民币，由刘文彪控制的惠润公司、西部租赁公司用于偿还债务。2008年11月，这笔钱被返还给深航。

2006年9月，李从深航收购广州港/【/k0/】酒店项目中挪用6000万元，用于惠润公司偿还债务。后来钱还给了深航。

2006年11月，李挪用深航预付的广州基地基础设施项目资金3000万元，用于偿还惠润债务。2009年8月，这笔钱被返还给深航。

2007年1月，李从深航预付餐饮楼项目中挪用500万元，用于惠润公司支付咨询费。2009年8月，汇润公司退钱。

2007年7月，李挪用深航1500万元资金为惠润还债。2009年8月，1000万元返还深航。

一位观察人士告诉《财新》记者，李和在法庭上就这一系列指控相互指责。

李表示，赵是汇润公司和深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2005年投资890万成立汇润公司，是第一大股东。他的假释期于2008年8月结束。2005年底或2006年初，迫于深航股东之一国航的压力，他与赵翔签署了持股协议，并委托赵翔作为法定代表人。

李表示，从那以后，他失去了对惠润公司的控制权，对深航公司的经营活动没有决策权。主要负责公关，为深航在北京经营人际关系，航班时刻表和航线等。

2008年，假释期满后，李威胁争取对汇润公司的控制权，进而实际接管深航。

但否认了李的说法，称李是惠润公司和深航的幕后操纵者。当法官问他为什么签一系列合同时，赵回答说是李让他签的，他就签了。其他人都签了。他最后签的。

由于审判因故中止，质证和辩论程序未完成，法院将在可选择的时间继续进行审判。

指控变更

深航案发生在2009年11月。虽然案件起源于广东，但由于涉及面广，北京市公安局被有关部门指定负责案件调查。

根据检方起诉书，2009年11月29日，因涉嫌挪用公款被监视居住，并于次年6月17日被逮捕。赵翔因涉嫌欺诈于2010年3月26日被监视居住，同年6月17日因涉嫌合同欺诈被捕。李坤、许海威、刘文彪、谢云双也在2009年至2010年被采取强制措施，涉嫌罪名不同。

2011年1月27日，北京警方以合同诈骗罪将、李坤、许、刘文彪移送起诉，以挪用公款罪将谢云双移送起诉。因为案件“重大复杂”，审查起诉期限三次延长半个月，两次退回侦查机关补充侦查。

到2013年3月，北京检方正式提起公诉，6人全部被控挪用资金。此外，李还被控伪造公司印章。起诉称，李于2006年4月指使孙非法为龙信控股有限公司、世纪景源科技有限公司、西北租赁有限公司、东方集团金融有限公司各制作一枚印章。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2011年北京市公安局向北京市检察院第二分院提交的起诉意见中，警方认为李、等人的行为涉嫌合同诈骗。

根据《起诉意见书》，2004年4月至2009年11月，李、、许、李坤、刘等人，为达到骗取深航资金的目的，明知自己不合格，也不予以资助。在没有能力取得深航实际股权的实际业绩的情况下，深圳汇润投资有限公司通过欺诈取得深航65%的股权，从而取得权利

公安机关认为，李收购深航本身就是欺诈行为。然而，该案的一名辩护律师向财新记者解释说，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收购国有企业要经过很多政府部门的审查，李不可能通过欺诈手段获得股权。前述《警方起诉意见书》还认为，李等人利用非法取得的深航控制权，通过与深航等公司签订虚假经济合同、虚增利润、派发股息等方式，骗取深航22.85亿元，被汇润公司用于偿还在收购深航股权过程中形成的贷款、支付股权转让余额及李个人使用。

但前述律师认为，公安机关最初认定的合同诈骗罪显然不能成立。因为所谓诈骗，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利用虚构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骗取财物。但是，案卷显示，很多交易都是真实的，不是虚构的。检察院最后起诉挪用资金罪，需要时间研究。

从合同诈骗罪到挪用资金罪，量刑后果会大大减轻。根据刑法规定，合同诈骗罪数额特别巨大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挪用资金的最高刑罚是十年。

此外，检方最后排除了调查机关的一项重要指控，即深航收购了几个省市的土地。

根据前述起诉意见，李、李坤、许等人涉嫌利用深航深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深航在各地设立基地、分支机构所需土地为名，在沈阳、无锡取得47.2万平方米土地，通过缴纳土地出让金、划拨土地等方式，骗取深航14.5亿元。

但检方起诉书只保留了一项关于房地产的指控，即2006年4月，从深航空有限公司投资重庆“君宜第一河堤”房地产项目中挪用3亿元，被汇润公司用于偿还债务。

此外，公安机关移送审查起诉时，除上述6人被检察机关起诉外，另有4人被控犯罪。包括前深航主管郭英军。郭，现任深圳市深航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深圳市中原信托投资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他先是因涉嫌欺诈被捕，然后因涉嫌职业被捕。

另一名是广东发展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分行原副行长高燕，他被控隐瞒事实真相。

原深航办副主任、物资采购中心副总经理孙、深圳宝安实业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也被警方指控挪用资金。

北京检方提起公诉时提到孙在另一起案件中被起诉，但没有提到其他三人的情况。

这桩轰动的收购以刑事审判告终。警方和检方旷日持久的调查和起诉，以及对起诉事实和指控的反复考虑，证明了案件的复杂性。

当初还在刑罚假释期的李，作为航空空行业的门外汉，怎么可能用他的钱大收购？就当前公诉的内容而言，仍有许多疑点无法解决。

庭审持续了两天，由于李的身体状况而暂停。李曾在法庭上说，他是被迫招供的，有些供词是不真实的。但是，他没有采取直接对抗，而是使用了其他类似的签名，并在签署记录时悄悄留下了痕迹。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李·袁泽大半辈子都在剑尖上跳舞，今后他将如何为自己辩护？第四次入狱是他生命的终结吗？这个问题在下一次审判中还有待解决。

本刊记者陆也为本文撰稿